与此同时,离广州城不远的城郊有一队士兵正在大树下休息。他们穿着制服抱着枪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显得很散漫也很随意,只是那么多人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这时,领头的年轻人靠着一块路边的断墙,面朝东北,紧抿着唇,看着远处的高山有些出神。他的副官见状走了过去,把水壶递给了他,道,“您别担心,广州城就在前面,我们抓紧赶路,再走一个小时就能进城了。”
他默默地接过水壶,他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是副官凭直觉还是感到他的忧虑却没有丝毫舒缓的迹象。
“军座是在担心家乡的夫人?”作为张军座的新任副官,他显然事先做过功课。
他闻言一愣,“夫人”这个词显然并不适合用来形容那个人,可他并不愿意解释这么多,况且他也没法向别人说明他与那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不是寻常的男女之情。
他只是轻声的应了一句,那副官不由松了口气,这新来的长官着实够闷,可以三四天不说上一句话,这显然让他有些不安,生怕自己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那军座的家乡在哪儿?”
他低头沉思,副官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他又不愿意搭理自己,连回答个家乡都要踌躇半天。他兴致阑珊地准备退回去时,那闷油瓶子突然开口了,淡淡地回答道,“杭州。”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副官忍不住在心中惊叹,这终于有响应了!否则还以为自己在对着块石头说话。果然这一聊起夫人就连哑巴也能开口说话了!必须得抓着机会好好套套近乎,于是他连忙赞扬道:“这杭州姑娘好啊,西湖水泡出来水灵灵白嫩嫩的……”
旋即,他便得了张起灵冷冷的一瞥,立时噤了声。莫是哪里说错了?难道张军座的夫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婆娘?他悄悄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起灵,心道这不应该呀,这等身份样貌娶的媳妇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该是小家碧玉才对。可他此时必然不敢再多嘴一句,生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平白惹怒了上司。
秋意渐浓,天空显得特别澄明透亮,只有一层薄薄的云幕。张起灵眺望远方,视线被一座高山所挡,那横亘在山间的山岚在缓缓的浮动,像是一层白纱若隐若现。杭州也有一座山,却并不像它那样的高,但四面环水,被一些文人骚客称为“人间蓬莱”。
离他那间铺子格外的近。
若是没有打仗,他定会在院子里摆上一张长长的桌子,用新摘下来的鲜嫩桂花沏上一壶茶,一旁堆着一迭宣纸,细净的手指握着狼毫认真地练字。他写得一手的瘦金字,尽管张起灵并不懂书法,可就是觉得他写得格外的好。写累了,他爱蜷在藤椅里,翻翻德文书,有时还会舒展一下胳膊,慵懒地伸个懒腰,每每叫自己移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