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在意的桌下,乔氏悄悄握住了晏谨垂下握着拳头的手。
古来多少男儿肯站在女子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妾室的儿子,也是男子的儿子,若是主母生了分别心,也要叫人说一声善妒,不为家族兴盛着想。
晏谨这番话若是传将出去,不知要受多少嘲讽笑话,只有她这枕边人,才知这般夫君有多难得。
“前任靖国公,是时嘉的伯父。当年前靖国公与现任靖国公带了时嘉前往秀州访亲,回程中遭到山贼袭击,中了陷阱,身死异乡。靖国公乃是开国功臣,先皇特允三代承爵不降等,皇上和恭亲王商量后,便叫时嘉的父亲承了爵。他与兄长情深,允诺待寡嫂腹中的遗腹子出生,便还爵与长房。”
晏夫人细细说着,眼睛不时扫过晏宁,见她听得认真,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时家如今的情形,若说最不利的,当是时嘉。
当年若不是他自幼陪伴皇上读书,自有三分香火情,只怕这世子的位子也不是这般好到手的。
可如果让这外室子过继给了长房,靖国公又一直嚷嚷着还爵,怕是他这世子的名头,也是有名无实,贻笑大方。
这其间的道理,旁人可以不知,但是过了年就要嫁到靖国公府的晏宁,却是不能不懂的。
“那靖国公既然承了爵,也立了世子,偏偏又闹出一个外室子来,哭着嚷着要过继,难道不是为了掩盖自己养了外室的事实,将祸水东引,把大家的注意力往爵位和时嘉身上引吗?”晏宁突然说道。
晏大人和晏夫人微微一怔,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皆露出思量之色。
晏宁原以为自己不受母亲待见,已是极可怜的孩子,没想到时嘉一个男儿,竟然还被父亲算计。
他定是比自己的心里还要苦涩几分吧?
晏老太太听着别人家的事情入神,半晌突然道:“哎,这穷人家一年多收两把子米,都还想娶个妾室回家享齐人之福,却不想着家宅不宁就因这家产分不均才起了异心,生了嫌隙。所以我儿娶妻,当先头一句话,我就叫他不许娶了妾室回来污了主母的心,夫妻相和,家宅才安宁哩。”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老太太没有听明白靖国公府这档子事儿,但是晏夫人和乔氏听了她这话,心头却是熨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