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立刻闭了嘴,可我看见他的肩膀在抖。灯笼光扫过他的脸,我才发现他脸色惨白,嘴唇上全是咬出来的血印。
队伍在乱葬岗前停住时,雾气正浓。那些无主的坟头堆得歪歪扭扭,纸幡被露水打湿,贴在石碑上,像一张张耷拉着的脸。周管家走到最前面的一座新坟前,坟头压着块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摆上祭品,烧了纸,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又快又含糊,我只听清了"合卺同穴"几个字。
突然,他转身朝我们招手:"开门,接新娘。"
胖轿夫哆嗦着去掀轿帘,手指刚碰到布料,轿里突然传出一声低泣。那声音太近了,像贴在我耳边发出来的,湿冷的气息扫过我的脖颈,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差点松开轿杆。
轿帘被掀开的瞬间,我看见了她。
红嫁衣,凤冠霞帔,却都旧得发灰,领口绣的牡丹烂了个洞,露出里面惨白的布料。她的脸藏在霞帔的阴影里,只能看见一点下颌,白得像涂了粉的纸。周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就慢慢飘了出来——不是走,是脚不沾地地飘,裙摆擦过草叶,连点声音都没有。
经过我身边时,她突然停住了。
雾气刚好散开一点,我看清了她的眼睛。没有黑眼珠,全是白的,像蒙了层霜的玻璃珠,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腕。那月牙形的疤痕突然发烫,像有根烧红的针在里面扎。
"别看!"周管家厉声喊道,可已经晚了。她朝我咧开嘴,嘴角咧得很大,几乎到了耳根,露出的牙齿却白得发亮,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胖轿夫死死拽了我一把。等我站稳了再看,她已经飘进了坟里,周管家正指挥我们去抬墓碑后的棺材。那棺材很薄,看着不重,可一抬起来,我才发现沉得吓人,轿杆"咯吱"作响,像是随时会断。
"里面......装的什么?"瘦高个喘着粗气问,他的脸憋得通红。
周管家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回程的路上,雾气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三尺。我总觉得背后有人,好几次想回头,都被胖轿夫按住了。棺材在轿里晃来晃去,发出"咚咚"的响声,像有人在用指甲敲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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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李家时,我听见轿里传来一声叹息。
那声音很轻,带着点满足,又有点怨毒。我忍不住抬头,正看见轿帘上印出一张脸的轮廓,眉眼的位置刚好对着我,嘴角还维持着那个诡异的弧度。
当晚我就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