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块浸了水的棉被,猛地捂在所有人脸上。我能听见旁边人粗重的喘气声,还有棺材板碰到地面的“咚”声——是有人吓得松开了手。
“咋、咋回事?”不知谁颤声问了一句,声音抖得像筛糠。
没人回答。因为紧接着,一阵哭声响了起来。
那哭声很轻,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先是“呜呜”的抽噎,然后越来越清晰,是个女子的声音,带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怨毒,哭得人心头发慌,后背直冒凉气。
“嘤嘤……我不愿意……嘤嘤……”
那哭声就在耳边,又像是在堂屋的各个角落里回荡。我感觉头皮“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春杏妹子?是她在哭吗?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别、别是……”有人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狗剩婶子“啊”地尖叫一声,哭喊着:“春杏妹子!狗剩儿!你们俩要是有啥冤屈,就跟婶子说啊!别吓我们啊!”
狗剩叔也跟着喊:“娃啊!是爹娘对不住你们,可这是老理儿啊!你们得入土为安啊!”
哭声还在继续,时断时续,带着一种阴冷的穿透力,钻进人的耳朵里,搅得五脏六腑都在发颤。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我直冒冷汗,可就是不敢动。黑暗中,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就在那两口棺材旁边,冷冷地看着我们这些活人在恐惧里发抖。
“点、点蜡烛!快把蜡烛点上!”王大爷的声音也带着颤,但总算还有点主意。
有人摸出火折子,手抖得厉害,“咔嚓咔嚓”响了半天,才勉强点燃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撕开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供桌上的两碗米饭,不知何时撒了一地,筷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那两杯白酒,洒了一半,碗沿上还挂着几滴,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