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檀原本平静的心,因这声称呼而骤然缩紧下陷,宛如如镜的湖心被小石子掷出了一片波纹。她低下头,簪钗发出悦耳轻响:“谢郎。”
谢均摸了摸她的手掌,秦檀察觉到,他的掌心里似乎有些紧张的冷汗。
他便这样坐了好久,才迟迟动了身子,拿起一旁的玉秤,挑开了秦檀的盖头。红色的绸布一落下,便露出一张美艳光华的面容,真真是动人。
碎玉搔头,翠翘层叠。一枝并蒂芙蓉斜插髻中,又有寸把长的粉珊瑚珠垂落耳边。额前描一朵正盛桃花,细羽睫、秋水目,不可谓不动人。
谢均微微愕然一下,手心似乎又出汗了:“檀儿,你今日比旁时更好看些。”
秦檀嫣然一笑,道:“谢郎也是。”
谢均拿袖子抹了抹掌心的薄汗,面上依旧是朗月清风似的温柔笑颜。他伸出手指,撩一下秦檀耳边发丝,凑过去对她道:“檀儿,该洞房了。”
他这话说的这样公事公办,好像是在朝廷里当差上夜一般,秦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檀儿,你笑什么?”谢均的面色在烛火下竟有些薄红,“我说了,我是第一次娶妻,知道的比你少。你莫要笑话我不懂人事。”
“哪里的话?”秦檀掩着嘴,眉眼弯弯的,“我也没比谢郎好到哪儿去,照样是不会照顾人的。”
“……既如此,”谢均抬起眼眸,眼睛微亮,“春宵苦短,不可辜负了。”
说话的声音,吹得她肌肤泛着燥热。挽着床帷的玉钩晃了晃,倩红的纱帷便如波浪似地落下来。两道人影枕在一块,如融为了一体似的。
……
……
喜烛烧的快要见了底,满盘子皆是蜡泪。秦檀蜷在谢均怀里,半额薄汗,如雪似的肌肤染上寸寸殷红。她鬓发凌乱,连带着额上描的那朵桃花都乱了模样;水红色的涂料散在额间眉心,瞧着又是狼狈,又是香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