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学塾里那股子尘封了百年的书卷气,终究是被那个叫妟回的孩童,用一双懵懂而好奇的小手给推开了。
当纪衡与枯禅老僧拜访过老夫子后,便找到镇子中心那座古旧祠堂,迎接他们的,不再是那个温润的儒衫分身,而是一袭深不见底的墨裳。
柳相本体就坐在那方冰冷的石桌后,姿态从容。
面前的石桌上,同样也摆着一壶茶,只是那茶水,早已失了温度。
院中的气氛,也与北边学塾截然不同。
没有了那份教化万民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沉甸甸的压迫感。
空气都变得粘稠,光线斜斜地照进院子,却被无形的力场扭曲,连尘埃的浮动都停滞了。
仿佛这方小小的院落,才是整座天王山脉真正的核心,是那尊沉睡巨兽的心脏。
纪衡与枯禅老僧在院门口站定,没有了在张夫子面前的拘谨,神情却愈发肃穆。
他们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从那墨裳身影之中注视着他们,那视线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他们的道心本能地生出警兆。
“道友。”
纪衡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的声音依旧古板,不带情绪,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
“本座此行,是为问道。”
柳相抬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落在纪衡身上,没有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