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刚刚坐定,那双紧闭了三十多年的眼眸,便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浑浊、苍老的眼,可在最深处,却藏着一片看透了世事变迁的澄澈与悲悯。
“阿弥陀佛,山君好兴致。”
老僧的声音沙哑干涩。
柳相双手随意地杵在大腿上,神情平静,倒映着灰蒙蒙的天,说出的话却有些阴阳怪气。
“佛门中人向来擅长解惑,大师又是梵刹峰的十八罗汉之一,想来学问应该没到惨不忍睹的底部。”
老僧对这番言语怪气浑不在意,那张布满褶皱的脸,甚至挤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再次佛唱一声。
“柳山君只管问。”
“若是老僧答不上来,也只是老僧佛法造诣不够,与佛法无关。”
“好。”
柳相也不客套,目光直视着老僧浑浊的双眼,直截了当地问出了那个困扰自身三十年的问题。
“世人修行,所求为何?”
“又该如何,才能走到那最高处?”
老僧闻言,并未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柳相一眼。
那眼神有些奇怪,不再是看一个平起平坐的山君,反倒像是在看一个刚刚开蒙的孩童,在问天为何是蓝的,草为何是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