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开始复盘这数场大梦。
新生之法,确实可行。以如意神通为骨,以自身见闻为肉,凭空捏造出一段段真实不虚的命运脉络,甚至能让梦中人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与独立意志。
可问题在于,铺就的每一条道路,都错了。
过刚易折,过柔则不争,刚柔并济却又失了那一往无前的真意。
身处岔路口,眼前是无数条通往远方的路,却唯独看不清哪一条能真正抵达山顶。
既然暂时行不通,那便不必再强求。
有时候,低头走路太久,是会忘记抬头看天的。
墨衫柳相的身影悄然淡去,在清晨的阳光中融化,祠庙中再无痕迹。
与此同时,天王山深处的山野之间,多了一位身着寻常墨裳、赤着双脚的行路人。
不再是臧符峰顶那尊俯瞰众生的山君,而是一个纯粹的看客。
以一种近乎于凡人的逍遥姿态,收敛了所有神通气机,不急不缓,用双脚去重新丈量这片镇守了数百年的天王山地界。
一年光景,兜兜转转,如白驹过隙。
见过秋日山林,霜叶红于二月花,层林尽染。一头上了年纪的麋鹿,在溪边饮水,警惕地竖着耳朵,而其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头斑斓猛虎正匍匐着身子,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完美地融入阴影,耐心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