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张蛟身前,声音放得极为温和:“孩子,此间事了,随我们回山吧。神霄宗,才是你的归宿。”
张蛟的身子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纯白的皓白重瞳转向两位气息渊深如海的道人,里面空无一物,没有道蕴,没有雷光,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无边无际的白。
张蛟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从泥水中站起,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而有些麻木,身形踉跄了一下。
走到吴用的尸身前,伸出那双沾满泥污的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将那杆冰冷的铁枪从尸身紧握的手中取下。
玉阳真人见状,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属于仙门大宗弟子的理所当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小师叔祖,此人乃凡俗武夫,尘缘已了,入土为安即可。宗门不可久待,你的修行才是……”
“他是我半个师父。”
张蛟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异常沉重,却也异常清晰,不容置疑。
终是拔出了那杆铁枪。枪身入手冰凉,却又仿佛带着吴用最后的体温,微微嗡鸣,像是在为旧主的逝去而悲泣。
将铁枪横放在地,然后想要将吴用那僵硬如铁的身躯放平,可老武夫站得太直,那股不屈的意志仿佛已经烙印进了每一寸骨骼里,竟是纹丝不动。
张蛟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那双纯白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活人的情绪。猛地跪下,双手抱着吴用冰冷的小腿,将脸埋在上面,发出了受伤野兽般的、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吴爷爷……咱们……咱们躺下歇歇吧……结束了……不用打架了.....”
等张蛟再次抬起头,看向那座早已坍塌的小院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被雷火烧灼过的焦黑。
“还有一位老人,她唯一的亲人没了,我要为她养老送终。”
玉阳真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上前一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小师叔祖!你如今的身份非比寻常,岂能再为这些凡尘俗事耽搁宝贵的修行光阴?你的大道前程,关系到我神霄宗未来千年的气运!”
张蛟没有与他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