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兴师问罪?”许淮沅挑了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鲜事,非但不恼,眼底那点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他慢悠悠地踱到一旁,姿态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过于苍白的侧脸,“娘子要问什么罪?”
“你还能不知道?”谢晚宁被他这副云淡风轻、还倒打一耙的无赖样儿气得差点跳起来,手指着他,“许淮沅你就是故意的!你心眼比那莲藕上的窟窿眼还多!”
许淮沅抿了口茶,没接她这茬,只是目光落在矮几那叠衣服上,轻轻点了点。
“湿衣裹身,易感风寒。娘子还是先换身干爽的吧,若真病倒了,这罪岂不是问不成了?”
谢晚宁这才气哼哼地低头去看那衣服。
料子是上好的素锦,触手温软,颜色一如许淮沅这个冷淡的性格,是清雅的月白色。
不过……这款式?
她狐疑地拎起一件抖开——窄袖收腰,裙幅轻盈,是女子的衣裙?
谢晚宁挑挑眉。
“哟,许大人这屋子里,怎么还备着女人的衣服?怎么,是早有相好的了?还是……”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许大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许淮沅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缓缓放下杯子,抬眼迎上谢晚宁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的目光,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甚至带着点……受伤的落寞?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那点刻意逗弄的轻松消失无踪,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这衣服……原是那日,想邀娘子吃早饭时就备下的。想着娘子嫁入我家,操劳多日,还没有合宜的衣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虚空某处,仿佛在回忆那日的空等,语气越发轻缓,却字字敲在谢晚宁心上。
“可惜……娘子贵人事忙,大约是觉得那日小事无趣,又或是觉得我这病秧子无趣,转头便忘了。”
他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那笑容苍白又勉强,看得谢晚宁心头那点刚冒头的酸意和怒火“噗”一下全灭了,只剩下沉甸甸的愧疚和心虚,像块湿透的棉布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