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没答话。他望着拓跋弘,孩子正趴在龙案上画玄鸟,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殿外的更鼓敲过午时三刻,王福捧着个檀木匣进来,匣里是尚衣局新制的吉服,金线绣的玄鸟振翅欲飞。
“大人,” 王福压低声音,“鸿胪寺的典客张九,今早让人送了幅画到崔府旧宅。末将让人跟着,那宅子的地窖里藏着二十口箱子,箱子里全是三棱弩。”
陈五的手搭在星枢刀上,刀鞘的牛皮磨得发亮。他想起昨夜在御书房翻的《大魏律》,谋逆者当诛九族,可崔峻的孙子还在敦煌戍边,那孩子今年才七岁,该是在雪地里捡骆驼粪烧火。
“王福,” 他说,“去传旨:加元服仪式提前到明日卯时。尚衣局、光禄寺、太常寺,今夜不许合眼。” 他又对李昭道,“带玄甲军把崔府旧宅围了,人要活的,箱子要全的。”
李昭领命而去。陈五转身,见拓跋弘正盯着他腰间的短刀:“陈卿的刀,是不是又要见血了?”
“陛下的加元服,该见的是吉庆的红,不是血的红。” 陈五蹲下来,替孩子擦去脸上的墨渍,“臣向陛下保证,明日的仪式,只有玄鸟旗飘,没有刀光闪。”
可他心里清楚,这保证重如千钧。甜市的麦饼香还没飘到洛阳,太武帝的遗诏还在檀木匣里,新帝的龙椅下,埋着太多没爆的雷。
当夜,陈五在显德殿值宿。龙案上的烛火跳了七跳,他数着,第七跳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摸出短刀,“守” 字贴着手心,藏在龙案后。
“陈大人。”
女声轻得像片雪。陈五抬头,见是尚衣局的女官阿朱,捧着叠新制的吉服,发间的银簪闪着冷光。他记得,这姑娘是崔峻的表侄女,上个月刚被选进尚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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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姑娘,” 他说,“吉服不是已经呈过了?”
阿朱的手指绞着裙角,银簪上的珍珠晃得人眼晕:“陛下的吉服,里子要绣‘万寿’二字,尚衣局的刘司制说... 说该由大人过目。”
陈五接过吉服,指尖触到里子的金线 —— 不是 “万寿”,是 “崔” 字的暗纹。他突然抓住阿朱的手腕,短刀抵住她咽喉:“谁让你来的?”
阿朱的脸白得像纸,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吉服上:“是... 是崔家的老仆,说只要我把吉服里的引信点着,就能救我弟弟... 弟弟在崔府当书童,被他们扣着当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