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她自信于自己的聪慧,那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她也认为饱读诗书,已经从书本中汲取了足够的善意和宽容,可残酷的真实却嘲弄着她,让她在花棚里营造出的那个理想中的自己土崩瓦解,她自以为的善良反而害了别人的性命。
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王诗涵几乎不吝于致命的打击,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在颠簸的船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无论是善意还是同情,她的姿态始终是俯视的。
真正的平等来自于平视,来自于感同身受,而绝不会说出:你们失去了一切,但却收获了自由。
王诗涵坐下身子,抹了把眼泪,夜风吹拂着她精致的小脸,她花了很久的时间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夜风透体让她感到寒冷,忽又想到货舱之中的谷雨仍然赤裸着身子,他全身湿漉漉的,又被凉风干吹,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打熬不住。
她自责地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记,慌忙爬起身来,向货舱走去。
临近桅杆时,她忽地停下脚步,眼光看向高耸的货箱,想到黄自立还被绑着,她虽然目睹了黄自立追杀谷雨,但自己与他并没有仇怨,家中甚至还有几分交情,也不能放任不管,思忖片刻向货箱走去。
甲板上并没有黄自立的身影,王诗涵眉头皱起,她分明记得他正是被谷雨绑在此处,如今怎么不见了踪影?
王诗涵狐疑心起,绕着货箱打转,慢慢蹲在身子,从地上捡起一段绳子,她将那绳子抄在手中,借着月色细细端详,见那绳端断裂处整整齐齐,仔细想了想忽地变了脸色,将那绳子抛在地上,快步向货舱跑去。
顺天府角门,夏姜快步走近,黑暗中探出个脑袋:“夏姐姐。”
夏姜定睛细瞧:“彭宇!”
彭宇嘻嘻一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等您多时了。”
夏姜道:“四哥没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