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道:“原来是老乡,我也是,我是衫青堰的。这病床上另外三个却都不是咱们本地人,是山东来的梁山兵,在崇德前线得了病被抬回来养着。”
周阿水闻言,惊得嘴巴大张:“他们山东兵与我们本地病人放在一块?我还以为这地方是他们专用来处置将死之人的呢。”
那老乡闻言也是一笑,似乎在这里待了两天,难得碰到一个同乡,谈兴大起。
他小声道:“没见过吧?这群梁山兵古怪得很,我刚来时也是一样的想法。后来听他们说话才知道,他们果真是张文远将军从梁山带来的兵,其中有一个官儿甚至比这棚中那什么看护官还要大呢。”
周阿水听得一脸茫然,连连摇头,小声道:“他们打下了这许多地方,如今正是该作威作福的时候,哪怕得了病,如何会与我们这些本地百姓一般放在一起治疗?”
“这便是梁山兵令人佩服了。”那老乡说起这个,却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道,“你看这地方,我刚来时还以为是到此处等死,却没想到这地方如此清静。一天三顿给咱们吃,还有人伺候着,要拉要撒喊一声,便有人抬了便桶过来。”
“虽是住的人多了些,但一个棚子百十号人,一点儿臭气也闻不见。”
他指了指远处的火盆道,“瞧了没,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艾草,一天三次这么熏着。”
“又拿蚊帐隔着,这棚子下面竟是连一只蚊虫也看不见。”
“又阴凉又舒适,躺在此处比起躺在家里还要惬意些。”
周阿水听得越发惊讶,突然反应过来,道:“他们如此做必有所图,该不是要找咱们收钱吧?”
那人听了,轻笑一声:“这样待遇,你若说要收钱,要多少钱?就咱们这样的,榨了油也还不起呀。”
周阿水愣了愣,莫非这张将军真是天降的仁君,专门做好事来的?
“是不是天降仁君我不晓得,但是张将军手下的几万兵马,如今都被派去山上烧石灰、干苦力去了,为的就是烧出石灰来给我们这些病人用。人家能做这样的事情,我便觉得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