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幽青灯散发的昏黄光晕映照下,周遭一片死寂。鬼尊幽霆此刻从夺舍的熊烈肉身中脱离而出,分裂成一团浓稠如墨的鬼雾,在狭窄的空间内痛苦地翻涌、扭动着,恰似他此刻混乱得如麻般的心境。悠悠千年时光缓缓流转,这漫长的岁月,漫长到足以让记忆在心底深深扎根,让执念如同疯长的野草,肆意蔓延。在无数个孤寂的日夜中,他曾在脑海里无数次勾勒与鬼圣母清婉再次相逢的画面。
在那些美好的幻想里,或是曾经炽热的旧情重新燃烧,再度谱写一段缠绵悱恻的恋曲;或是两人之间恩怨纠葛,在爱恨情仇中纠缠不休。可他万万没想到,现实中的重逢会是如今这般令人无地自容、满心难堪的场景。鬼圣母转世轮回成为段琼玖,此刻就站在他的身边,两人同时被困在这盏诡异的青灯之中。然而,段琼玖望向眼前这团黑雾,冷漠得如同寒夜的冰霜,毫无波澜,仿佛对他的存在如尘埃般微不足道,甚至似乎从一开始,他就从未在她的世界里留下过一丝一毫的痕迹。这种认知,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直直刺入幽霆的心脏,疼得他几近窒息,满心的深情刹那间化作了无尽的酸涩与不甘。
幽霆痴痴地望着段琼玖,眼中的爱意依旧浓烈得如同燃烧的火焰,哪怕被这般无情地无视,往昔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意也未曾有半分消减。在他的心中,鬼圣母清婉即便转世轮回成为了段琼玖,但她永远是那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鬼圣母,是他甘愿倾尽所有、付出一切去守护的挚爱之人。可此刻,段琼玖看向熊烈的眼神,却瞬间点燃了幽霆心中的妒火,那眼神里蕴含的深情,恰似当年看向自己时的模样,满含眷恋与温柔,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复存在,眼中只有对方。幽霆望着神情木然的熊烈,心中的嫉妒如同春日里疯长的野草,疯狂蔓延,不受控制。这个轮回里的熊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曾经独属于自己的深情,凭什么?幽霆紧紧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内心的矛盾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地拉扯着他。他既放不下对段琼玖深入骨髓的爱,又对熊烈充满了强烈的怨恨,在这爱恨交织的痛苦深渊中,痛苦地挣扎、徘徊,找不到解脱的方向。
青灯外法阵中央蒲团上,白发老者口中的咒语不停地念着,那低沉而诡异的声音在四周回荡。此刻青灯中的熊烈,没有了鬼尊幽霆的魂驱动,眼神变得愈发呆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段琼玖心中明白,这是老祖在施展手段炼化熊烈。鬼尊幽霆同样清楚,再这样下去,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在自己和段琼玖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之前,总要做点什么,不能让上天赐予的这次相遇,就这样白白溜走,成为一生的遗憾。
鬼尊望着段琼玖,只见她满面泪痕,绝望地紧紧抱着熊烈,大声呼喊着:“哥,你醒醒,你怎么了,是妹妹负了你,把你拉进这潭浑水中!”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与焦急,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她破碎的心中挤出来的。
这一刻,鬼尊幽霆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其他的纷扰杂念皆被摒弃,心中唯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那便是完成对段琼玖的回应。他没有丝毫犹豫,周身鬼气翻涌,再一次猛地扎进了熊烈的身体里。
这一回,鬼尊幽霆目标明确地朝着熊烈的识海奔去。踏入识海,四周一片混沌朦胧,他径直来到那片神秘的白色浓雾前。这片浓雾,鬼尊幽霆即使有千年的阅历,用尽了所有手段,却始终无法将其驱散,甚至连浓雾后的景象都无法看清分毫。此刻,他面色阴沉,紧紧盯着那片白雾,冷冷开口道:“你也该现身了!一直龟缩在里面,可就太无趣了。咱们如今的处境,就像是同在一条船上,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独善其身。我承认,是我小瞧了傲霄兄这副轮回转世金体,原以为已将你彻底灭杀,看来是我失算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识海中蔓延开来,良久,一个声音悠悠地从白色浓雾中传出,那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又透着些许淡然:“老鬼,小僧本想着晚点再与你碰面,没料到你如此沉不住气。一个青灯杀局,就把你精心谋划千年的布局搅得七零八落。你还妄想着逃出这牢狱,再度翻江倒海、祸乱天下?如今看来,倒是我高看你了。”
幽霆一听这声音,顿时浑身一震,警觉之意瞬间拉满。这声音奶声奶气的,绝不可能属于这具肉身。他心中暗自惊道,这识海中竟还有旁人?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躲在这肉身的识海之中,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如此一想,鬼尊幽霆只觉事情非同小可,背后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他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他!他究竟在哪里?”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记住,我是来帮你的人。你想要夺舍这具肉身对吧?他勉强算得上是我半个徒弟。当然了,他的七魂三魄如今都在我这儿。只要我还在,劝你最好打消再打他主意的念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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