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那属于中宫之主的威仪一闪而逝,随即又化作一丝冷然的笑意:“坏心?婉兮,你记住,在这深宫,最蠢的就是动‘坏心’。任何一点见不得光的心思,都逃不过时间的眼睛,更逃不过你父皇的耳目。我是皇后,执掌凤印,统御六宫。若真有人胆敢行差踏错,图谋不轨,那便是自掘坟墓。
宫规森严,国法无情,自有雷霆手段等着她。防范于未然是应当,但若整日杯弓蛇影,风声鹤唳,反倒失了中宫的气度,让自己活得像惊弓之鸟,何苦来哉?”
她看着秦婉兮若有所思的脸,语重心长,更像是在教导一个需要明白宫中生存之道的妹妹:“与其耗费心神去无谓地担心、防备新人,不如稳稳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善待她们,是我的气度;公正处置,是我的职责。
让她们明白,安分守己,这后宫自有她们的位置;若不安分,自有法度教她们做人。这才是长久之道。水至清则无鱼,但若有人想把水搅浑,第一个被淹死的,往往就是她自己。”
赵湘再次轻轻拍了拍秦婉兮的手,带着安抚,也带着一种“你且看好了”的意味:“我不是不担心,更不是傻。我只是看得足够明白,也担得起这份责任。这后宫的安稳,是你父皇的期许,更是我这个皇后存在的意义。新人入宫,不过是这潭深水里又添了几颗石子,只要源头(指皇帝)清明,规矩不乱,潭水自会包容,亦能自净。”
“……而且,你怎么知道你母后我没有手段?”赵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近乎俏皮的狡黠,在静谧的寝殿里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秦婉兮心中巨大的涟漪。
赵湘看着秦婉兮瞬间瞪圆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傻姑娘,你以为这长乐宫的安宁,六宫表面上的平和,真是凭空得来的?是靠我整日吃斋念佛,还是靠她们个个都天生菩萨心肠?”
她微微侧身,更靠近秦婉兮一些,烛光在她眼中跳跃,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这后宫,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有阳光普照的地方,自然就有阴影滋生。我的‘不担心’,不是无知无觉,而是因为我知道她们每一个人的底细,清楚她们家族在朝堂的脉络,明白她们入宫所求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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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兮彻底惊呆了,她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美丽、带着亲切笑容的脸,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皇后”二字背后所代表的深不可测的力量。赵湘此刻的眼神,不再是刚才谈论格局时的淡然,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实质性的威压,虽然转瞬即逝,却足以让秦婉兮背脊发凉。
“宫里的老人,”赵湘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字字清晰,“哪个不是我一手提拔或安抚下来的?她们的位置、她们的体面,很大程度上维系在长乐宫的认可上。至于新人……”她轻轻哼了一声,“你以为她们入宫前,其家世背景、性情才貌,甚至入宫前的言行举止,长乐宫真的毫不知情?内务府、尚宫局,乃至各宫看似不起眼的洒扫宫女,他们的眼睛和耳朵,有时比陛下的密探更早更细。”
秦婉兮只觉得喉咙发干:“母后……您是说……” 她不敢说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原来那些看似平静的宫墙之下,早已布满了无形的丝线,而线头,就牢牢地攥在眼前这位笑意盈盈的“义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