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她醉酒后的眸子像是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湿漉漉地倒映着天源扭曲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天源以为她会像三百年前那些修士一样,对他此刻半人半龙的狰狞模样露出恐惧或厌恶。
但她只是眨了眨眼,然后做了一个让天源心跳骤停的动作——她伸手抚上他脸颊边缘的鳞片,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些本该令人作呕的突起。
"疼吗?"她问,声音还带着醉意特有的绵软。
天源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住了。三百年前那个雨夜,她也问过同样的话。只不过那时是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她,而她染血的手指正抚过他被雷劫劈焦的右脸。
"不疼。"他撒谎,就像当年她对他撒谎一样。
香雪突然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解下腰间绣着雷纹的锦囊,倒出几颗散发着清香的药丸:"老周给的...说是能稳定龙气..."
天源没有接药。他抓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她掌心被自己鳞片割破的伤口上。奇怪的是,那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看到了吗?"香雪突然凑近,呼吸间的酒气混合着某种草药清香扑在他脸上,"我的血...在和你的鳞片共鸣..."
器灵的投影突然剧烈闪烁:"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宿主与编号'香雪'的血液接触产生了未知反应!"
天源猛地将香雪拉到身后。只见庭院中央的空气突然扭曲,一团黑雾凭空出现,逐渐凝聚成圣尊的模样。这次不再是投影,而是实体分身——天源能闻到那股特有的腐朽气息,像是陈年的血锈混合着枯萎的灵草。
"感人至深。"圣尊拍着手,每一下掌声都像是一记闷雷炸在耳畔,"三百年前你们也是这样,一个挡在另一个前面。"
香雪从天源背后探出头,醉意似乎清醒了几分:"是你在我身上留下这个胎记?"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片龙鳞形状的印记,此刻正泛着微弱的蓝光。
圣尊的金色竖瞳微微收缩:"聪明的小圣女。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他忽然抬手,一道黑光直射香雪心口,"这胎记不仅是龙骨所化,更是本座亲手种下的锁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