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以袖掩面,挡开纷纷扬扬的木屑尘埃,朱唇轻启,声若蚊蝇:“你瞧,你还是这般不顾是非曲直,惯会颠倒黑白的本事,如今又来做这恶人先告状的把戏,难怪四哥见你便生厌。”
说话间,值守的差役听到这边的动静,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看了眼蜷缩在地上哀嚎不止的裴临允身上,眉头微皱,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他抱拳一礼,语气虽恭敬却不容置疑:“还请裴侯夫人和裴五姑娘暂且留在此处,莫要妄动。”
裴桑枝声音凄切,带着几分哀婉:“家兄虽身陷囹圄,然大理寺尚未定罪。恳请大理寺延请良医为他诊治,以防他一个三长两短。”
差役:“这是自然。”
裴桑枝:“多谢。”
裴桑枝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像只被沸水烫熟的虾子般痛苦蜷缩着的裴临允身上。
若非她警惕,此刻在剧痛里丑态百出的人,就会是他。
而永宁侯就会居高临下的,像驯养看门犬般调教她,如摆弄提线木偶般操控她。
用疼痛与屈辱一点点磨去她的棱角和锋芒,到那时,她便真成了他掌中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这就是她的生身父亲啊。
幸亏,她的心里早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期待。
庄氏一眼便觑见裴桑枝眼底的凉薄与嘲弄,登时怒不可遏,不管不顾地就要扑上前来:“允哥儿是我唯一的指望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与你拼命!”
裴桑枝唇角微扬,慢条斯理道:“母亲,您这些精心教养的好儿子,横竖都差不离。若非要择一人作为后半生的指望,可不就是矮子里拔将军,粪堆里淘金子?”
“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