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 刘湛推开舆图,手掌按在黄河故道的标记处,指腹碾过纸面凸起的纹理。
“当年檀道济若听我之计,何至于落得‘自毁长城’的下场?” 他突然掀开袍襟,露出左胸狰狞的伤疤。
那疤痕如一条扭曲的蛇,盘踞在锁骨下方,“这是元嘉七年下官随檀公北伐时,中了北魏流矢所留。可如今呢?”
刘湛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窗纸簌簌作响,“我们却要像丧家之犬般,被陛下猜忌!”
窗外的铁马突然急响,如有人在檐下急促叩门。
侍吏脸色煞白地扑到窗边,指甲刮开窗纸一角,月光漏进来,照亮他鼻尖的汗珠:“长史,是。。。是相王府的小厮在海棠树下偷听!”
刘湛瞳孔骤缩,按在剑柄上的动作快如闪电,青铜剑鞘与腰带扣碰撞出清越的声响。
郗自信却抢先一步拉开房门,寒气卷着雪沫涌入,撞得廊下灯笼剧烈摇晃。
那小厮趴在雪地里,蓝布棉袄浸透冰水,怀里掉出半卷文书,正是连夜抄写的《北伐粮草预案》,纸页边角被冻得发脆,墨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拖下去。” 刘湛的声音冷得像冰,靴底碾过小厮手指的脆响让郗自信胃里一阵翻涌。
他看见小厮被两个家丁架起时,后领扯开,露出后颈铜钱大的朱砂痣。
从刘义康记忆里得知,那是去年冬日,自己在相府门前施舍棉衣时留下的少年。
血滴在雪地上,晕开红梅似的痕迹,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