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伪魏寇边日甚,青、冀二州奏报,魏军劫掠民户千余!”
王玄谟越众而出,绯色朝服在晨光中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
他展开黄河舆图的动作太过用力,卷轴边缘的锦缎裂开细缝,露出里衬的劣质麻布 —— 那是十年前历城败军时,他从死人堆里拾来的残片。
“臣请率水师直取滑台,效仿檀司空旧策,必能一战功成!”
郗自信注意到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连忙出列奏道,广袖扫过御道时,袖中《赵充国传》竹简的棱角硌得他的手掌无处安放。
“陛下,昔年赵充国屯田湟中,‘兵出逾年,费亿计,然能省大费’。今我军若轻动,恐重蹈元嘉七年覆辙。”
他的目光扫过王玄谟按在剑柄上的手指 —— 那枚扳指上刻着 “封狼居胥” 四字,却在十年的摩挲中磨平了 “胥” 字的末笔。
“裴大人又来谈屯田!” 袁淑从旁讥讽,新赐的紫袍在殿中晃出刺目的光。
袁淑腰间的蹀躞带上挂着早已献上的《封禅论》抄本,纸页边缘沾着酒渍,那是昨夜在彭城王府宴饮时泼洒的葡萄浆。
“昔年霍去病封狼居胥,何曾计较粮草?陛下正当盛年,岂能学老卒守边?”
朝堂之上,附和之声如潮水般涌起。
吏部尚书江湛展开舆图的手指在颤抖,指甲缝里嵌着未洗净的朱砂 —— 他昨夜连夜标注魏军营地时,误将滑台城的位置画错了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