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坚硬穿透了每一寸被血光浸透的骨骼缝隙。李仙宇跪在那片突兀的苍白死域上,视野里唯有凝固扭曲的惨白褶皱,如同巨人死去的内脏硬块。黏稠的暗红血光如同活物裹紧他的躯壳,针扎般的刺痛在全身游走,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无形的冰针在反复穿刺、标记。下方死域的苍白并非纯粹冰冷,反而透着一种深埋地层亿万年的、令人心慌的死寂余温。
梯子残存的最后一点微光与意念彻底消散。
“……梯……废了……”
“……下面……这片……白……是那混蛋的牙印……安全……一会儿……”
“……别让喉咙……那颗……想不开……炸了……”
“玉”的最后警告冰冷如铁,但传达的“安全”意味却荒诞得像一场笑话。安全?脚下这片不足数丈方圆的苍白死域,是强行蚀刻在这片无边腐沼中的临时立足点。四外,沉寂了片刻的墨绿色腐水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巨兽胃壁,再一次翻涌起浑浊粘稠、散发浓烈铁锈和腐败内脏气息的漩涡!那沉默的、无处不在的冰冷恶意,千百倍于之前,如同亿万只无形的眼睛在浑浊水面下死死锁定这片孤岛。
喉核深处的搏动异常沉重。
剧痛被那粘稠血光包裹后,似乎稍稍隔绝了沉渊环境的直接啃噬,但一种更加深邃的、来自体内核心的拉扯感替代了它。仿佛那颗被封死的圆核不是固定在血肉中,而是沉重冰冷的核心质量,正拖拽着他向下方那片深渊般的腐沼坠去。每一次搏动,都让这片脆弱的苍白死域微微震颤,蛛网般细微的裂痕在僵硬的灰白褶皱表面蔓延。
不能让它炸……李仙宇咀嚼着“玉”的遗言。炸裂在这绝地,必然万劫不复。他竭力锁闭意志,将那核心的搏动带来的冰冷坠感强行压进思维的最底层。
然而,这份强行维持的短暂平衡,被无声到来的异变彻底撕碎。
没有声音的预兆。
就在苍白死域边缘,距离李仙宇不足五丈远的污浊墨绿色腐水,水面骤然隆起一个巨大而平滑的弧度。不是气泡破裂的凸起,更像一座平滑的、覆盖着厚厚粘稠苔藓的黑色小山无声无息地抬升。水波顺从地沿着那隆起的光滑曲面滑落,粘稠的污绿泡沫不断堆积又破裂,散发出比腐水本身浓烈百倍的、沉积了无数岁月的枯骨与墓土混合的腥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