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马嗫嚅道:“箭雨太密了,我不能靠前,每个门四五万人,或者六七万人,我想是有的。”
众将倒抽一口冷气,却不信他真能数出确实的数目,在城楼之上,旮旮旯旯,不知还隐藏着多少人,都是在城下甚至隔着雾气难以看到的。真实情况恐怕更多。
有将领喃喃道:“我估计,十万人是有的。”
公主镇定地坐在那里,脸面被红罗伞盖映得一片红,四周将士看似与公主共同商量,实则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逼视,生怕冒渎于她。
公主绛唇轻轻开合:“不,消息是不会出错的,驻京禁军不可能这么多。”
她抚着下颌,“为什么呢?……箭材是每个门都布置好的,人却不是。神武门的弓弩队是演给我们看的,他们观察我们大军移动,同时分出少数人赶去各门支援,这上面未必个个是弩手,也有可能是自发的弩机。”
她上一句自问,下一句自答,几乎没有疑滞。
众将却是相顾失色。
无需人力发射的弩机,配着精铁打造的长箭,难道他们要用人命和血肉才能堆砌出战功吗?
公主不慌不忙:“我之前让你们砍的竹子,取一枝过来给我。”
围城的三日,她并非分毫不动,而是派人去皇城附近一座遍植竹林的此君山上砍伐了大量竹材。叛军人众,铁器却不多,他们长途迁徙,自然轻装简便了,到了攻城这一步,却少不得武器。
兵卒恭敬地呈递上一根竹子。
公主掂了掂这根半青不黄的竹子,水分被烤得差不多了,分量很合适,她从身上摸出一把金缕小刀,非常利落地去了细枝末节,把头上削出锋尖来。众将眼睛一亮,对视间心照不宣:这样处理过的竹枝又轻巧又锋利,真是一种便宜的武器。
“让你们底下人都照我这样削尖竹子。”公主语气平稳,“正面对上的时候,这竹枝未必能穿透衣甲,不过禁军身子藏在城墙后面,一旦露头,绝对可以贯穿颅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