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情是从日常生活的间隙中迸出的,是钻出泥土的新笋,是弥漫的糯米酒香,是台基簌簌而落的金屑。
他们一起坐卧竹林深处,并肩同行之际风光无限。她一度恢复了对这世界的喜爱和信心。
这种日子是难能持久的,随着一点点长大,他们终究迎来离别。
美好辰光转瞬间灰飞烟灭,她内心如何不惨然?只是立志复兴祖业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有了牺牲一切的觉悟了。
她内心的缺陷,是他们始终无法修补的,她和他们,注定站在敌对阵营里,处于势不两立的境地。
奉瑾不是冯赆;元睢、项知归、纳兰枚也不是昔年的睢竹、归石、枚琛。
大家的相遇并不恰当,同于道却殊于途,再不舍得,终要作别。
即使如此,她也把他们三个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不愿让别人侵占。
她偶尔还是抑制不住,想起“东箭南金,西琛北赆”的美名,想起他们一起在竹林中亲密无间地畅谈的样子。
那时的睢竹极温和,永远不会发脾气;归石最豪放,饮酒又多又快;枚琛最安静,他不常言笑,看向他们的眼里全是光……而如今,元睢毫不留情地牵制她,项知归猛烈地攻击她的城,千里之外的纳兰枚,也不知道在怎样算计着她
她眼底闪过了一丝嘲弄:这场延续了十几年的仇恨,说到底,由始至终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本来就不指望他们能够替她分担什么她为了复国,确实不惜一切,打仗就打仗,阴谋就阴谋,天下人都可以抓住这个把柄唾骂她,她几时害怕过?但是,惟独他元睢不可以!
他怎么敢用充满悲悯的语调来劝解她?
他怎么敢用充满慷慨的语调来训斥她!
奉瑾抬起头,秀整的脸儿一霎时变得癫狂,发狠般红了眼睛,不给他辩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