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惊异的是,元赫作为大魏新主,并未下诏杀死她这个前朝余孽。民间一直感叹,到底是太上皇仁慈,给故人之女留下了一条生路。
最终沦落到夷吾山,一晃过去了好多年。
总之,元家主持天下后,没人记得奉羲生前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了。
奉瑾直盯盯地瞧着元睢,满脸尽是惨凄之色:凭什么他有一个好祖父,皇位垂手拾得,而自己孤存孤战,前途难料生死?
她完全失掉了控制力。
“你有人为你保驾护航,可是为我保驾护航的人死在你们手里!你迄今为止倚仗的东西都是来自我的!是你夺走了我的东西!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永远从容,永远镇定,永远光芒四射?为什么不会有人来监督你,催促你,训诫你,痛骂你?是因为你一直做得最好吗?不是,是因为你早就得到了一切,没几个人敢压在你头上。你可以尊严地做任何事情,为什么我就要这么卑微地努力?这不公平,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这一刻,她忘掉了一向维持的气派,把歇斯底里的一面展露无遗她很明白这是在虚张声势真正的权力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她自诩为君主,怎么能如此暴躁不定?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了。
新仇旧恨,统统都汹涌上心头。
一下子抓起棋盘,整张往元睢身上掀去!
黑的白的玉棋子,魂飞魄散,洒落一空。
棋子溅射在他深青色的衣裾上,他紧攥成拳头的手指上,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接下来短暂而错愕的寂静里,奉瑾猛力按住自己的胸口,异样地深恶痛绝:“你根本想不到……我有多痛!”
在沦落之前,她,亦曾身属皇家!一想到不能夺回先祖的荣耀,不能得偿所愿,她那里就痛,痛得快要碎裂。
以往她顶多皱一皱眉头,抚一抚胸口,不会显露半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