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摇曳间,亭中三人犹自谈兴正浓,浑然不觉竹林外的暗流涌动。
待至小半个时辰,方才揖别四散,沈木兰本欲抬步往慕青院去,凌霜忽近前低语:“方才属下瞧见云家兄妹了。”
沈木兰脚步骤止,柳眉微蹙:“可瞧真切了?"
"千真万确,是陆夫人亲自引着他们。”
沈木兰顿时意兴阑珊,转身改道:“早知他们会来,我就不来了,罢了,倒不如去方舅母处,瞧瞧茵妹妹。”
凌霜忍俊不禁,打趣道:“夫人临行前便叮嘱过,云家身为姻亲定会赴宴,小姐这般避之不及,莫不是怕云家提起那位年已而立、尚未婚娶的宗子?”
沈木兰双颊绯红,竖眉瞪眸,佯嗔道:“越发没规矩了!也敢拿主子打趣?那云家宗子,与我何干?母亲也是糊涂,怎就应了这门…..."话未说完,见凌霜笑意盈盈,知她存心调侃,索性不再言语。
行至小径深处,她才轻叹道:”倒不是对那人有甚成见,只是云家兄妹...自小就瞧着不似良善之辈,我向来不喜。“话音渐远,唯余竹叶沙沙作响。
与此同时,慕青院内,陈稚鱼正伏案校改生辰宴座次名录,忽闻环佩叮当,陆夫人携云家兄妹款步而入,未及抬头,云婵娇软嗓音已传入耳中:”若不是圣意难违,表哥何苦娶这等出身的女子?不过来日方长,总有拨乱反正之时...…"
话音未落,纱帘后忽现一抹清瘦倩影,陆夫人余光瞥见,心下暗叫不妙——原是想着让她今日来此为,明日生辰宴做最后安排,竟忘了提醒云家兄妹,此刻,也不知新妇究竟听去了几分。
陈稚鱼搁下羊毫,素手交叠于腹前,轻挑珠帘款步而出,她垂眸敛目,只将目光落于对方裙裾。
月白色如意百合襦裙随万福之礼轻旋,绣着的并蒂莲似要破布而出。
云享见此,一时看得痴了。
云婵却敛起笑意,凤眼微眯,将眼前人上下打量,心中对其身份,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陆夫人亦未料到云婵口出此言,偏又被儿媳听个真切,一时间语塞,到底是执掌中馈多年的主母,须臾间便镇定下来,缓声问道:"何时到的?"
陈稚鱼朱唇轻启,浅笑如花:"刚歇了片刻,婆母屋内暖香萦绕,儿媳贪这暖意,竟打起盹儿来,幸得听闻动静,才匆匆醒来,还望婆母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