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一日,东京陆军医院的废墟笼罩在绵绵冬雨中,雨水打在破碎的瓦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程墨白踩着破碎的混凝土块深入地下室,一台手术台上锈蚀的铁环还挂着几缕发黑的头发,那些头发在风雨中轻轻飘动,仿佛是死者的冤魂在诉说着什么。墙角的架子上,数十个玻璃罐整齐排列,标签编号从1到46,唯独缺少47号,那缺失的47号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谜团,等待着程墨白去解开。
在最深处的隔离间,程墨白发现了一部被砸毁的脑电图仪,那脑电图仪的显示屏已经破碎,电线散落一地,仿佛是一场激烈战斗后的战场。仪器下方压着本值班日志,最后一页记载:“8月9日,47号样本由美军车辆接走。交接人:Dr. Smith,OSS编号731- 0810”。
突然,程墨白背后传来皮鞋踩碎玻璃的声响,那声响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格外清脆,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他转身时,周墨海正用手帕擦拭瓦尔特P38手枪,那手枪的枪身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的北平话依然字正腔圆,右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翡翠戒指,那戒指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林雪还活着,”周墨海突然摘下眼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在京都的圣方济各孤儿院。”他指着太阳穴,“但这里已经空了,她的前额叶切除手术很成功,是我亲自做的手术。”
远处传来美军吉普车的引擎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是命运的召唤,周墨海将一份文件扔在地上:“这是麦克阿瑟亲自批准的转移令。”文件显示:1945年8月9日,美国海军在京都接收了十二名“特殊医疗案例”。
当程墨白弯腰拾取文件时,耳旁一声枪响震落了天花板上的灰尘,那枪声如同惊雷般在地下室里炸响,灰尘纷纷扬扬地飘落。
再抬头时,周墨海已经倒在血泊里,太阳穴上的弹孔还在冒烟,他的左手紧握着张照片:年轻的林雪站在金陵大学的樱花树下,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给我最爱的墨白,1937年春”。
沾血的文件袋里还有张便条:“这些活体证据比东京审判更重要。K·S,1947.1.5”程墨白认出这是美军参谋长的签名缩写,那签名简洁而又充满力量。
一月十五日,京都的积雪开始融化,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程墨白站在“圣方济各孤儿院”的铁门前,那铁门锈迹斑斑,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白发苍苍的玛利亚修女递来本羊皮封面的登记册:“1945年冬季接收的伤员都在最后一页。”
名单上第十二个名字是“林雪子”,年龄记录为25岁,备注栏写着:“记忆缺失,右肩有樱花状烙痕,随身物品:银质十字架(内侧刻有'1936.4.5'字样)”。
翻页时,一张集体照滑落:十几个年轻人站在孤儿院的台阶上,中间的女子低着头,但脖颈处露出的胎记形状宛如北斗七星,照片边缘的日文标注已经褪色,只能辨认出“1946年元旦”的字样。
修女指着远处的花园:“雪子小姐最喜欢在那里发呆。”程墨白顺着望去,只见一个穿和服的背影坐在长椅上,银白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