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星再回家时,已经是隔天傍晚。
她几乎是用拖的,把自己无力的身子从车里拖出来,一只野猫跑来她的脚边不断蹭,叫声凄凉,爪子一直挠她的裤脚。
她转头望去,才发现车位后的花坛上,一只带有黄色斑点、尾巴特别长的小奶猫正静静躺在那儿。
“不不不不。”胸口再一次绞痛,像所有血肉都在往内扭,李牧星扑过去把小猫抱进怀里,小小只、毛茸茸的,但是毫无温度。
“不要这样,小问号,再撑多一下下,不要这样。”
她把它裹进外套里取暖,用力搓它的背,不断唤它。
它的妈妈和兄弟姐妹都围在李牧星身边。
小问号的体温没有恢复,李牧星的指尖变得和它一样冰冷。
猫妈妈跳上她的大腿,呜咽着舔舐死去小孩的毛发。
多么相像。李牧星双眼涣散,像在看它们,又不像在看它们。
和刚刚那个女孩抱住盖上白布的母亲痛哭流涕的一幕多么相像。
两束扎得小小的温馨的花束压在母女之间,蓝的黄的花瓣碎了满地。
在她刚刚实习时,指导教授曾告诉过她,医生就是在和死神拔河,有时是他们这里拉得多一点,有时又换死神拽过去多一点,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比赛,最重要的是永远都不要放开手中的绳子。
可是,老师,绳子从掌心猛地擦过往前冲的那种恐惧与失重感,真的好难好难。
天光黯到极致,突然下起了细雨,早春的夜雨,针针刺骨,头发和外套都被打湿,像茧一样重重包裹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