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剪版被送去欧洲的那天,巴黎下了一场罕见的太阳雨。
苏晚和顾沉坐在回江南的飞机上,穿过一万米高空的平流层,将那个被数据、争吵和咖啡因填满的城市远远甩在身后。
这是她赢得的假期。也是他兑现的假期。
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映着两旁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空气里是潮湿的、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气味。没有工作室里服务器恒定的嗡鸣,只有雨滴砸在瓦片上,汇入屋后小河的嘀嗒声。
老屋的天台很小,只够并排躺下两个人。
苏晚枕着手臂,能感觉到身下冰凉的瓦片。她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一个光滑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素圈,像一个没有尽头的轨道。
顾沉在她身边,手里把玩着一个陈旧的数据接口。黄铜的触点在月光下泛着暗哑的光,那是属于另一个时代,另一场风暴的遗物。
“我想拍个新故事。”苏晚忽然开口,打破了宁静。
“嗯?”
“关于信号。”她没有看他,而是望着那片被城市灯火染成灰紫色的夜空,“一个孤独的探测器,在宇宙里飘了几十年。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发射信号,但它从没想过会收到回应。然后有一天……”
她停顿了一下。
“它收到了。”
顾沉没有接话,只是将那个数据接口在指间转了一圈,金属和骨节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就像SC01T1?”他问。
苏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转过头,在黑暗中对上他的轮廓。SC01T1,那个早已被封存的代号,是他们之间不必言说的秘密,是她父亲林留下的谜题,也是他曾经的枷锁。
“对。”她微笑,“就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