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苏晚的回答简单而利落。她走到月台边缘,指着铁轨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你看那里。”
张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丛从水泥地缝里顽强钻出来的野草。
“高老师说过,有些地方是有记忆的。”苏晚说,“这个站台,从建成到废弃,有上百万人从这里经过。他们在这里相遇,也在这里告别。那些人的希望、失落、眼泪、汗水,都渗进这里的每一条裂缝,每一块锈迹里。这叫‘时间感’。这种东西,是任何摄影棚都搭不出来的。”
她顿了顿,又走回到那台旧摄影机旁,用手轻轻抚摸着机身。
“我亲自掌镜,不是为了省钱,也不是为了作秀。是因为这台机器,只有我最熟悉它的脾气。我要用他的方式,去看这个世界。用他的机器,去找到他生前一直想找,但还没来得及找到的东西。”
“那是什么?”阿哲在旁边,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苏晚看向他,又好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灵魂。”
整个月台,鸦雀无声。
张克站在原地,西装革履,却像一个闯入了神圣仪式的莽夫。他张了张嘴,那些关于市场、关于回报、关于风险的刻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苏晚不再理会任何人。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束用牛皮纸简单包着的白菊。她走到月台的一张旧长椅前,把花束轻轻放下。椅子上积了厚厚的灰,但她不在意。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长椅,轻声说。
“高老师,我们开工了。”
没有香槟,没有掌声。只有清晨的冷风,吹动着白菊的花瓣。
顾沉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苏晚肩上。张克犹豫了一下,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手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