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导致我对后续更加困惑,小津死于其他嫖客的勒索,而我在同一日里又意识到龙血蒺其实是不开花的,在她的尸体活化当场从“沉默地悲痛欲绝”走向“疯癫”。
我盯着付为筠往本子上写的“疯癫”两个大字,和底下指着的“纵火”,陷入对自己智力的怀疑。
“在想什么?”付为筠从我身后闪现。自从我跟甘蜜的床戏拍完以后他似乎变得活泼了一些,动不动就“闪现”,小学生似的。
“在想怎么女娲补天。”我漠然地说。
“补什么天呀,”付为筠轻快地跑火车,“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女娲补天都补不全你给的情绪逻辑链。”我指着“疯癫”两个字,“我对于一个莫名其妙偷了我表的故人的死至多是伤感,夸张一点不过是痛苦,再加上找不到传说中的龙血蒺去降头,撑破了天再加一些迷茫和困惑,付导能不能解释一下这里忽然让我耍赖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遇事不决就意识流吧,这可是你赌上贞操去冲奖的片子。”
付为筠听完,翻也没翻本子,手放脑后,“你觉得这个片子在表达什么?”
我随口胡扯:“漂泊无归处,春梦一场空?”
付为筠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男主这样的发言让老子觉得已经白卖身了。”
“所以,屁股比命贵的付导,跟我说说吧,您想用这个片子表达什么?”
付为筠坐下,点上烟,“这片子讲的是‘无处容身的天真’。”
“……这不跟我说的是一个意思么?”
“措辞是很重要的,它意味着你对一件事的性质的领悟。”付为筠严肃,本子卷成一个筒,点着桌面敲了起来,“你和小津的关系、你找龙血蒺的经历、你跟科室主任的纠纷——叁条情节线,它们代表错位的感情、回不去的故乡、急功近利的城市文明。你对每一条线都怀有过预期——你希望自己因为杀人案而被迫出走后小津会记挂你、希望找到龙血蒺祭拜父亲、希望用新药救活病人,但最终在每一条线上都最终幻灭了。此外还有叁组对照,你和小津的对照是写这小镇‘出去’和‘留下’的人都孤独的命运,和父亲的对照是写‘信邪’和‘不信邪’的人殊途同归的自欺欺人,和实习生玛雅的对照是‘适应’和‘叛离’的人的下场。”
我想了想,“而最后我递辞职信、把小津和龙血蒺一起烧了,走进了火,映照的是当年父亲其实不是死于降头,而是死于投河。”
“非常好。”付为筠满意地点了点头,卷着本子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对钩,“这次全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