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张东成了小镇的常客。有时是清晨来,带些沾着露水的野果;有时是黄昏至,手里拎着条活蹦乱跳的鱼——说是路过河边钓的。甄不错总拉着他往巷尾的小厨房钻,给他做各种“不错”的吃食:葱花饼烙得两面金黄,荠菜馄饨鲜得掉眉毛,就连最简单的白粥,也熬得稠稠的,上面漂着层米油。
“张大哥,你尝尝这个!”她端上盘刚炸好的糖糕,油星子还在滋滋响,“我新学的,外酥里嫩,不错吧?”
张东咬了口,糖浆烫得他舌尖发麻,却舍不得吐。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他郑重点头:“嗯,不错。”
他渐渐发现,这姑娘的“不错”藏在各处:绣活不错,能把帕子上的鸳鸯绣得像要飞起来;算账不错,帮王婶管账从没出过差错;连骂人都骂得不错,上次撞见地痞调戏卖花姑娘,她叉着腰骂得对方狗血淋头,词儿一套套的,却没带半个脏字。
“张大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某天傍晚,甄不错蹲在门槛上帮他补袜子,针脚歪歪扭扭却很密实,“总见你闲逛,不用营生吗?”
张东望着天边的晚霞,那里的云彩被染成金红色,像极了她炸糖糕时的油光。他想说自己是三界至尊,每日要批阅百本奏折,要调停四海纷争,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我...四处看看,找些不错的东西。”
“哦。”甄不错没多问,只是把补好的袜子递给他,“那你找到了吗?”
他低头看着袜子上补丁的形状,像颗歪歪扭扭的星星。他想说,找到了,就在眼前。
二、玉案上的糖糕屑
张兴东在朝会上走神时,手里的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太白金星正奏报北俱芦洲的异动,他却盯着那个圈发呆,觉得像极了甄不错炸糖糕时,漏在锅底的糖渣。
“陛下?”太白金星的声音带着试探,“北俱芦洲的妖魔已集结,是否派兵镇压?”
“派托塔李天王去吧。”张兴东收回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那里还沾着点不显眼的糖渍,是上次带回来的糖糕蹭上的。他清了清嗓子,“让他...尽量别伤及无辜。”
太白金星愣了愣,躬身应下。近来陛下越发奇怪:御膳房添了从未有过的葱花饼,批阅奏折时总对着空处笑,甚至昨天还让千里眼去看江南小镇的晚霞,说“今天的云彩颜色不错”。
张兴东回到寝殿时,司命星君正捧着命格簿候在门口,脸色发白得像张纸。
“陛下,”星君扑通跪下,“甄姑娘的命格...出了岔子。”
命格簿上,甄不错的名字旁,原本该是“寿终正寝,儿孙绕膝”的批注,此刻竟被一道金光划掉,取而代之的是“三日内,为救落水孩童,溺亡于镇口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