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东的目光落在塑像脚边的石子堆上。那些五色石的碎块,有的被风雨侵蚀成齑粉,有的却依旧莹润,像散落在人间的星辰。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自己为了"规范"星辰轨迹,强行调整北斗七星的位置,结果凡间接连三年大旱,最后还是请出太上老君的法宝才挽回。
"去看看蟠桃园吧。"张兴东合上竹简,柴扉在身后自动合拢,发出的声响竟与来时不同,像是松了口气。
蟠桃园的土地神正蹲在树下,看着新抽的枝芽发愁。见玉帝亲临,他慌忙叩首:"陛下,按新规修剪的桃枝都枯了,老奴实在..."
张兴东却径直走到最老的那棵蟠桃树前。树干上还留着他年轻时刻下的痕迹——那时他刚修出仙骨,跟着土地神学侍弄果树,老神仙总说"树有树的性子,你顺着它,它才肯结果"。如今那痕迹周围,新长出的枝条歪歪扭扭,却缀着饱满的花苞。
"是谁让你剪的?"张兴东摸着那些被齐刷刷截断的枝桠,断口处凝结着琥珀色的汁液,像树在流泪。
"是...是按天界农桑典律第七十六条,说侧枝过密会耗损元气..."土地神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兴东忽然笑了。他想起当年在终南山,自己种的那棵桃树,从不修剪,枝桠乱得像团麻,却每年都结满甜桃。有次暴雨把树枝压断了,他心疼得直哭,老道士却说:"断了的枝,自有新枝来替,你急什么?"
"把典律烧了吧。"张兴东转身时,恰好有片花瓣落在他的龙袍上,粉白的,带着露水的清香,"告诉所有仙官,往后农桑之事,听土地神的。"
土地神愣住了,看着玉帝的背影消失在桃林深处,忽然发现那些被剪得整整齐齐的桃树上,竟有几只麻雀在筑巢,而最老的那棵树下,新冒的笋芽正顶着泥土,怯生生地探出头。
回到凌霄殿时,张兴东第一件事就是摘下悬挂的"天界典律"匾额。墨玉镇纸的裂纹不知何时愈合了,表面映出他的倒影——龙袍依旧威严,眉宇间却少了些紧绷,多了些温润,像被雨水洗过的青石。
"传旨下去。"他将案几上的奏摺全推到一边,露出底下那本《创世记》竹简,"撤销星轨督查司,解散四季调控部,凡间的事,让凡间自己管;天界的仙,各司其职便好。"
太白金星捧着圣旨的手微微颤抖。他忽然想起五百年前,有只误入天界的蝴蝶,被巡逻天将抓住,按"擅闯禁地"治了罪。那时玉帝还说"规矩不能破",可如今,殿外的栏杆上,正停着只彩蝶,翅膀上还沾着蟠桃园的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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