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屿大半张脸沉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只薄唇很淡地抬了一下,嗓子里声音散漫:“林总高看我了。”
林汉生四十不到的年纪,寸头,断眉,单只金耳圈,灰色海獭毛皮革。
九色球撞入袋,他直起身,拿起巧克,不慌不忙地打磨斯诺克球杆的皮头:“贺老板不用谦虚,港区和欧美那几家最大的货轮公司,挂名的法人都是空壳,私底下可一直是凭贺老板供养着的,没错吧?”
林汉生轻笑了声,看过去:“贺老板可是控制着半个世界的海运啊。”
贺司屿落下一声意味深长的嗤笑,狭长的眼尾挑起一点弧度:“一码归一码,林总这小忙,还是另请高明。”
林汉生并不在意,笑意不改,音量压低几分贝:“我的东西装箱上船,只需要贺老板睁只眼闭只眼,放个行,剩下的事,怎么敢劳烦贺老板。”
贺司屿半垂着视线,笑意不达眼底。
他拇指按着锋利的主刀片,推出去,又收回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
酒保就是在那时候进来的。
告诉他们,有人为他们买了单。
满室浪荡的笑声被打断,所有人不可思议地静一秒,又感到可笑,相继冒出粗糙的京片子。
“用得着儿吗,我林哥和贺老板都在,谁这么没眼色,玩儿呢?”
酒保低着头回答:“是苏稚杳小姐。”
一室尖酸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