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充满火药味的宴席一直持续到下午三四点钟才结束。李爱芬带着上初中的儿子披麻戴孝,两人神情哀伤又憔悴,强撑着将李泰峰等人送到车上。在胡同口,李爱芬眼神中带着担忧和迷茫,小声问身旁的李爱琴:“姐,咱们真要闹吗?这样做真的能解决问题吗?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李爱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态度坚决地说道:“不闹能行吗?现在不闹,你的工作就没了,我在县委大院也抬不起头!泰峰都让我们闹,咱们还犹豫什么?赶紧通知娘家人,明天一早就去县公安局闹。我就不信,县公安局还能把老黄的尸首怎么样!”
李爱芬看了看正房棺材里本该入土的黄老县长,按照习俗,今晚本应守夜。但眼下这情况,她心里直发怵,实在不敢。想到老黄的兄弟还关在看守所,她满心绝望,忍不住喃喃自语:“老黄的兄弟还在看守所,又有谁来守夜呢?”
宾客散去后,家属院里一片清冷寂静,只有萧瑟的秋风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穿梭。秋风拂过,墙上挂着的白色幡条随风飘动,发出 “哗哗” 的声响,显得阴森恐怖。李爱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问道:“姐,今晚谁给姐夫守夜啊?我实在是害怕。”
李爱琴看着老黄的遗照,心里也觉得一阵膈应,头皮发麻,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守什么夜?老黄的家里人不来,咱们把门锁上走就是了。一具尸体,还能有人偷了不成?别自己吓自己了。”
老黄的家人没来操持丧事,原因其实不难理解。当年老黄为了娶现在的媳妇,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几乎断绝了往来。家族里唯一和他亲近的兄弟,如今还在看守所,自身难保。而李爱琴和老黄农村的家人压根没有往来,平日里也从不联系。
在农村,一个人当官得势后,是否和乡亲有来往是很重要的。老黄生前难得回一次老家,和乡亲们交流甚少,时间一长,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特别是他抛弃糟糠之妻后,更是基本和父老家人断了联系。如今他离世,丧事冷冷清清,着实可怜。老黄生前好面子,没少帮县里干部操持红白喜事,没想到自己身后事却如此凄凉,不禁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下午,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紧张氛围。我和武诗晴正在商谈投资框架协议,双方你来我往,经过讨论,总算基本敲定了协议内容。
我看着武诗晴,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两年国有企业生意难做,面临着诸多困境,而民营企业发展迅速,扩张势头明显。就像环美公司在平安县,凭借着灵活的经营策略和市场敏锐度,发展得不错,带动了当地经济,创造了不少就业机会,也为财政增收做出了贡献。”
武诗晴笑容中透着干练和自信:“不瞒您说,虞总把公司设在东洪县,全是看您的面子。公司经营层和管理层对此有不同意见,投资毕竟不是谈感情、讲情怀。我们一期就投入了 500 万,要是不投,公司在东原地区是盈利的,投了反而略有亏损。但虞总亲自拍板,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把厂设在东洪县,还望朝阳县长以后多多关照,在政策和资源上给予支持。”
武诗晴今天打扮得十分洋气,一头波浪卷发自然地垂落在肩头,银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脖子上的金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手上的玉镯子十分醒目,既有阔太太的气质,又不显得庸俗,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我看着她,真诚地夸赞道:“虞总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公司肯定能做大做强。有你在背后支持,他在事业上一定能少走很多弯路。”
武诗晴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问道:“县长,您这么判断的依据是什么?我很想听听您的高见。”
我笑了笑,解释道:“能选到好媳妇,说明他眼光好;选东洪县投资,也说明他眼光不差。一个人在生活和事业上的选择,往往能反映出他的能力和远见嘛。”
武诗晴打趣道:“县长,听说您以前在部队可是最老实的人,怎么当了领导也学会油腔滑调了?这话说得真让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