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主任拿来几把清香、些许纸钱。按照东洪县的传统规矩,我们在空地上,恭恭敬敬地给各位英烈献上清香、倒上白酒、焚烧纸钱。做完这一系列仪式后,虞家林感慨万千地说道:“朝阳啊,你也别太苛责下面的同志了。我每到一处出差,都习惯去当地的烈士陵园转转,看看有没有咱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东洪县的烈士陵园确实破败不堪,但还不是我见过最糟糕的。”
说完之后,虞家林站起身来,又是踮起脚看了看四周的坟茔,就略显忧愁的说道:“你们说放不下放不下,我原本以为是陵园规模太小,烈士遗骸无处安放,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实际上是烈士数量太多,而陵园规模实在太小啊!我真没想到,咱们东洪县竟有如此多的烈士。”
烈士陵园的马所长在一旁补充介绍道:“县长啊,咱们县在册的烈士就有三千多人,其中解放战争时期牺牲的居多,大概有两千多人。还有一部分烈士没有入园,回老家安葬了,另外还有一些无名烈士。咱们县虽说算不上革命老区,但在整个东原地区,却是烈士数量最多的县。”
我看向眼前这位身形佝偻、两鬓斑白的马所长,他脸上的皱纹里仿佛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和陵园这些年的故事。
我开口说道:“马所长啊,您对这段历史很了解,是陵园的老人了。传承烈士精神,首先要维护好、管理好烈士陵园。你们陵园归民政局管,回头给县里打个报告。修缮陵园大概需要多少钱?” 说着,我随手指向烈士陵园围墙上那个触目惊心的破洞,那洞口周围的砖块参差不齐,墙皮脱落得厉害,眼神里满是不满地对李局长说:“这明显是管理不到位。群众都跑到陵园里种菜了,这怎么行?记住没有,今天必须把洞堵上。”
马所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说道:“县长。不是我们不想管,是实在管不了。陵园编制有九个人,现在在岗的只有我和另一位副所长老周,老周还常年有病住院,其他七个人都被县局和其他部门借走了。所以,这陵园实际上就我一个人在管,我和老周我们俩年纪大。制止不了种菜种粮食的,为这事,我们也报过警,公安局和派出所的觉得没丢东西,也不管。” 他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眼中满是无奈与委屈。
李局长立刻挺直了腰板,一脸严肃地表态:“县长,我们马上清理编制,让陵园的同志尽快回来上班。”
我微微颔首,回应道:“李局长,今天先不谈这个。你们找时间好好梳理一下,梳理完我们开专题会研究陵园的管理工作。”
我心里十分清楚,群众的意识还没那么高,尤其是城关镇的不少人,虽然不再靠种地为生,但对土地仍有基本需求。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土地就能种庄稼、种菜。陵园这么大片地,长期缺乏管理,自然有人盯上,就在围墙上打洞,在空地和缝隙里种菜种粮,抱着 “不种白不种” 的心态。看着陵园里那一片片杂乱的菜地,和庄严的烈士坟茔形成鲜明对比,我的内心满是沉重。
上午 9 点半,我们回到县城。此时,县委办公室里,刘超英副县长正带领着招商团队,与环美公司进行着紧张的谈判。
起初我和虞家林并未参与,细节上的事自然有双方的干部进行沟通,我和家林只是在办公室里静静地陪着他坐了一会儿。
既然家林已经定了调,办公室里氛围轻松,大家都在等待着谈判的进展。双方敲定基本细节后,我们才共同走进会议室参会。会上,常务副县长刘超英神情专注地介绍了谈判情况:“环美公司需要 100 亩土地,总投资 500 万元,建设集人发初加工与后续深加工的生产车间。土地政策和税收返还成为双方争论的焦点。” 他说话时,不时地翻看手中的资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刘超英介绍完情况后,武诗晴侧身靠近虞家林,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商量着应对之策。随后,家林端正坐姿,目光坚定地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众人,说道:“朝阳县长,各位东洪县的领导,现在基础工作已初步商谈,大家意见基本一致。目前主要是税收政策方面,我们认为应‘免三退三’,但县里坚持‘免二退三’,这样看来,东洪县与东原其他地区相比,并未做出实质性让步。” 刘超英连忙侧身靠近我,在我耳边低声说:“县长,‘免二退三’是市里规定的最低招商标准,低于这个标准,县里做不了主,必须向市里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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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二退三” 指前两年全免税收,第三年至第五年,企业缴税之后,按一定比例返还,这是各地招商的常规做法。听了刘超英的解释,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把政策跟虞总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