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宛如亘古封印的禁忌之眼,于刹那间幻化成千丈镜面。镜面之上,古朴而神秘的光泽如水波般流转,似能穿透时空的壁垒,窥视世间一切隐匿的真相。燕昭,这位身负龙族使命的热血少年,手中紧握着葬龙剑。剑身已生出斑驳铜锈,那锈迹犹如岁月亲手镌刻的碑文,静静诉说着往昔的沧桑与沉重。
就在此时,青铜门的门面无端泛起层层涟漪,恰似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紧接着,九州大地亿万生灵的面容逐一浮现,如同一幅幅生动而又残酷的浮世绘。老农脸上的皱纹,恰似干涸已久的沟壑,其间仿佛还嵌着历经风雨洗礼的麦粒,那是他一年辛勤耕耘所寄望的丰收;孕妇隆起的腹部爬满青斑,让人不禁怀疑,她腹中孕育的并非新生命的曙光,而是未知恐惧的阴影;修士的眼眶中,奇异的齿轮突兀钻出,每个瞳孔里都倒映着门扉深处那令人胆寒的血色漩涡,仿佛有一股无形且邪恶的力量,正将他们无情地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别碰......”萧天阙的警告声刚到喉间,却已然来不及。燕昭的指尖已轻轻触碰到一个垂髫稚子的虚影。那孩子原本纯真无邪的面容,瞬间扭曲,咧嘴一笑,嘴角竟裂至耳根,露出一排森然的牙齿,宛如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
刹那间,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从燕昭的指骨处炸开。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臂,以惊人的速度爬满皱纹,皮肤下的血肉如同流沙一般迅速消逝。与此同时,那稚子的一生如汹涌洪流般强行灌入他的脑海:旱灾无情肆虐,大地干裂如龟壳,颗粒无收的绝望笼罩着村庄。一家人被迫啃食观音土,那干涩难以下咽的观音土下肚后,腹胀如鼓的父亲,在绝望与痛苦的双重煎熬下,竟拿起柴刀,亲手剖开自己的肚肠,那一幕的惨烈,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中燕昭的心;姐姐为了换得三斗黍米,卖身契在风中燃烧,她绝望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凄厉回荡;而当记忆进行到孩童溺亡在求雨祭坛时,燕昭的右臂已彻底化作焦黑的枯枝,只要轻轻一动,便簌簌落灰。
“坎位断龙筋!”涂山月璃见状,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她毫不犹豫地甩出狐火锁链,那锁链带着炽热的火焰,如灵动的火蛇般缠住燕昭的腰身。狐火的光芒愈发强烈,火光映照下,门面浮现出更多令人心碎的惨相——怀抱婴尸的妇人,眼神空洞而绝望,正将银簪缓缓刺入自己的喉头,那决绝的神情,仿佛对这世间已再无丝毫留恋;书生手中紧握着舞弊的证据,在贡院的横梁上悬梁自尽,他眼中的不甘与绝望,在门面凝结成一颗颗青铜泪滴,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世间的不公。
萧天阙看着眼前的惨状,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突然扯开衣襟,龙纹刺青在心脏位置瞬间灼亮,散发出奇异而柔和的光芒。他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胸腔,伴随着一声闷哼,他艰难地挖出半截泛着星辉的脊骨,大声喊道:“龙侍第三十七代,献髓续天命!”
当龙髓触碰到燕昭那枯臂的刹那,燕昭耳边仿佛炸响太古龙吟,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震碎。重生的血肉如滚烫的熔岩般流淌,青铜鳞片从皮肤下刺破而出,蜿蜒的龙脉纹路从指尖一路攀至肩胛。新生的右臂重若千钧,燕昭只是稍一握拳,周围的虚空竟如脆弱的玻璃般被捏碎,裂痕中渗出滚烫的时光浆液,仿佛在诉说着这股力量的不凡与古老。
“戌时三刻,门开见魂。”残破不堪的萧天阙跪倒在地,他那原本结实的胸腔如今已空荡,从里面竟钻出一株青铜树苗。他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抚过燕昭的龙鳞臂,那些鳞片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复现刚刚触碰过的苦难记忆——老农的麦粒在鳞缝间发芽,仿佛在试图冲破这无尽的苦难;妇人的银簪在纹路间游走,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透过鳞片传递到燕昭的心底;书生的白绫绞住龙脉虬结的筋络,仿佛要将燕昭的灵魂也一并绞碎。
就在这时,青铜门内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婴啼,声音划破寂静的空间,令人毛骨悚然。众生相开始如冰雪般融化,数万张面孔逐渐汇聚成一张巨大的悲泣面容,那面容上的每一道皱纹,每一滴泪水,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苦难。门缝中缓缓伸出青铜触须,触须的末端竟长着一个个燕昭缩小版的头颅,每个头颅都在声嘶力竭地重复着:“为何不救?”那质问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撞击着燕昭的内心。
涂山月璃见状,她的九条狐尾突然全部炸毛,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而凛冽的气场。她毫不犹豫地撕开婚契残页,那婚契残页上的符文瞬间闪烁起诡异的光芒,似在抗拒这突如其来的撕裂。她将女帝画像紧紧贴在燕昭的龙鳞臂上。画像中的婴儿瞳孔开始快速旋转,如同深邃的漩涡,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受此影响,燕昭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朝着门面狠狠轰去,龙鳞与青铜碰撞,瞬间爆发出钟鼎般的轰鸣,那声音震得周围的空间都剧烈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撞击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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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击中的门面凹陷处,缓缓浮现出初代女帝分娩的幻象。只见她浑身是血,虚弱地躺在血泊之中,双手却依旧紧紧捧着啼哭的婴儿。而那孩子的脐带,竟如同一条坚韧的绳索,连接着青铜门扉。当女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断脐带时,门内传出一声天崩地裂的尖啸,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这声音撕裂。与此同时,燕昭的龙鳞臂应声炸裂,飞溅的青铜鳞片在半空之中迅速凝成八万四千枚往生咒符,如同点点星辰,闪烁着神秘而诡异的光芒。
萧天阙见状,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朝着咒符奋力扑去。他的身躯在接触符文的瞬间,竟如琉璃般透明化,体内生长的青铜树苗瞬间开出血色桃花,每一片花瓣都仿佛是用鲜血染就,映出一个正在消散的苦难记忆。那些血色桃花在虚空中缓缓飘荡,有的花瓣上浮现出老农一家围坐在荒芜田地旁,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有的花瓣上则是书生在贡院昏暗的角落,对着那舞弊证据默默流泪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