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和你不停地拉锯,非要游说你去做手术不可。”
沈苫歪了歪头:“你不怕我死掉?”
他问得轻松,秦峥却霎时屏住了呼吸,仿佛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可能性就忍不住心悸,半晌,他轻而又轻地叹息了一声:“怕,太怕了,但我更怕你无声无息地死在某次我去见你的路上。”
不做手术必死无疑,炸弹迟早会炸,或早或晚而已,但上手术台却可以拼出一线生机。
秦峥希望沈苫活下去,和他一样,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这和他仍然尊重沈苫并不违逆,只是这一次,秦峥想大胆地插手沈苫那原本不被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在意的未来,并且能够成为其中真实存在的一部分。
他想和沈苫一起承担这个人的生死。
“你就是自己想活着,舍不得死,也舍不得我,于是便非要拉着我一起在尘世间苟活,”沈苫悠悠地煞起风景,“这和我接触过的爱情故事很不一样,在那些故事里,出现的都是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擅长偷换概念,但秦峥意志坚定,是这诡辩大师唯一的克星。
“人生很美好,沈嘉映,我想你已经和我一样意识到了这点。如果我们能长相厮守、并肩作战,那不是比你我先后去做那不知道死后到底有没有来生的短命鬼要值得期待许多?殉情固然动人,但我更想与你一起求生。”
“那失明呢?”在秦峥的坚持下,沈苫吐出一口气,轻轻问道。
他们都知道,他到现在仍然没有做好再也看不见的准备。
说到关键处,秦峥的神情更端正了些,他像是已经进入了要和沈苫拉锯到最后的执着状态,认真说道:“你知道的,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最先去听你的声音,但我听的是你心底深处的真实声音,而不是别的什么敷衍伪装。不管你怎么嘴硬,我知道你现在想要活下来了,你只是还在犹豫,沈嘉映。”
是的,没错,便是在那些被爱意包裹的美好日子里,即使最开始是由沈苫最先提出来的试一试,但当试的结果似乎真的开始向他们最初预设的最好方向偏移时,沈苫却在这场与他强烈自我本性严重相斥的矛盾拉扯中,于心中隐隐冒出了一棵小小的犹疑之芽。
这些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