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官员的活本轮不到他干,自己大抵只是梁帝警告太子的一个借口,旨在告诉他“朕不止有你们两个儿子”。
他立刻俯身道:“儿臣明白了。”
“拿着剑吧。”梁帝说着,示意李弃接剑:“以此为凭,若有不从者,就地格杀便是。”
他掩唇咳了几声,一旁的方士便递上赤红的仙丹,梁帝接过以茶服下,重重出了一口气。
“待你两个皇兄之事了了,朕便为你那'兄弟',在朝中寻个官儿当当。”他悠悠道:“可有婚配?朕记得是没有的,那再指一门亲事。”
李弃没吭声,只闷头谢恩。他知道此时不该贸然出口忤逆梁帝意思,心想不论是放乌尔岐往西走,还是跟着自己向北去,都总归是在这皇子内斗之前,届时梁帝即便有新拉拢,他都已不再大梁了。
该吩咐的都吩咐完了,那方士便依着梁帝眼色躬身退下,旁的人也都先行出殿,只留李弃与梁帝二人。李弃接过剑,又从身旁阉人托举的盘中接起剑鞘。
剑光闪过梁帝已有些许苍老的面颊。在他归剑入鞘、转身告退前,梁帝忽然开口:“你母族几尽死于朕手,倘若盛家尚存,你定不会受此冷落。这些年,可恨过朕不曾?”
“儿臣本不该活。”李弃回头道:“是父皇开恩,才叫儿臣得以有今日,又怎会恨父皇?”
“'开恩'……”梁帝冷冷道:“错了。你该谢的,是皇后与太后。当年你母妃在冷宫生产,产婆在你出生后便将你抱在院外,随后纵火焚了那间茅屋。待到火势扑灭后,皇后宫中嬷嬷只找到你母妃与她的两具焦尸,便将你偷偷带回后宫,禀报太后。太后怜你,便出手瞒下你未死之事,吩咐冷宫中人将你勉强养到三岁。实在瞒不住了,朕才知晓。”
李弃愣了愣。
梁帝说完,又咳数声。待平复气息后,他的情绪明显低沉下来,看着李弃时,甚至带了几丝痛恨。因长期服丹而日渐枯槁的躯体此时更显得萎靡,梁帝阴毒的两眼仿佛钻过李弃那身外袍,无不妒忌地窥视其下肌肉铺盖的健康身躯,又道:“'弃'这个字,是朕起的。你的外祖在你母妃嫁与朕前便为你起了名,比这上心得多,乃'乾昭'。”
乾,元亨利贞。
昭昭前古,厥美靡足称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