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不记得自己挨饿,不记得自己要住在高度和自己差不多的潮湿地窖里,不记得身上的烟疤和这条生活了五年的破烂街巷。
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Beta仍然在原地,隔远了看比近看更瘦骨嶙峋,像一张突兀在天地间的纸片。
他站在那里,双腿之间淌着血,滴出一条细细的河。
天还是冷,Beta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屋子,难得奢侈地点亮一根蜡烛。这里有一张床,除了床什么都没有。住在这里的人是不敢在家里藏一分钱的,租金和所谓“居住保护费”奇高无比,永永远远世世代代把人囚禁在几平米的狭窄空间里。
他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从出生起就在这里。他从有记忆起就干一件事,然后肚子大起来。大起来好久才明白身体的变化是什么,生下一个孩子。
他不喜欢小孩。
吃了就知道睡,睡了就知道笑,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孩子也不好,总忘记给他吃喝,不哄他不陪他。
Beta弄翻了油壶,一边等待水开一边无所事事地想,说不定对方立刻就会后悔,把小孩送回来。送回来他也不会养他,他受不了了,想把他送去孤儿院。
送去孤儿院至少会比现在好。
孤儿,孤儿院只收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