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凉盘腿坐在试剑崖上,衣袂兜着一团风,正两手斜后撑着仰头看天上的血红阵法。
他并非人躯,感受不到猎猎山风。
一身白衣的小偶在旁边哭丧着脸, 一遍遍“呜呜呜”地吹着小小玉箫,木头的小手指无法堵住音孔,它即便动作模仿得再像, 吹出来的东西也不忍卒听。
它实在吹累了,才把手放下叹了口气,萧凉就猛地揪起它的后领,两眸危险地一眯:“叹什么气?一副衰样, 你也想跟着他去追月山庄?”
小偶点点头,又忙不迭摇摇头,两只眼睛一点光彩也无。
萧凉把它扔下:“继续吹。”
“……”小偶在地上打了个滚, 头都摔掉了。他沾了满身草梗尘泥, 颤巍巍爬了起来, 捡起脑袋插在脖颈的洞上,又花了好半天才找到不知道滚哪去了的玉箫, 捧到嘴边继续胡吹。
萧凉望着崖下的废墟狼藉,想起自己第一次模模糊糊对世界有感知的时候,就是萧倚鹤提着师尊的头颅回到剑神山时,鲜血淋漓了一路。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入,一点点滋生着他的力量。
很久之后, 他才明白,这种情绪是痛与恨。但他不明白的是,萧倚鹤为何把它压制在心底?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借着这双眼睛,看到了血流漂橹的人间,看到了精疲力尽逐渐入魔的萧倚鹤。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控制这具身躯了,这让他感到兴奋。
可还没等他占据这具身体逍遥,一把利剑直穿脏腑,连着魂魄和这具千载难逢的仙躯一起斩碎。剑上清灵有如千百双手要将他撕裂,他痛得受不了,耗尽了一切力气才终于趁尸身兵解之际,逃窜了一部分出去。
想到那种剧痛,萧凉不禁咬牙切齿
薛玄微,都是因为他,最该死的就是他!若不是他,自己七十年前就已经抢了萧倚鹤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