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已经递了消息,”他觑着帝王神色,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片,“人想来已经收押了。”
江既清正用银签拨弄香灰,听到德明话尾的微颤,指尖一顿。沉香末簌簌落在青玉镇纸上,蜿蜒如干涸的血迹。
“有问题便问。”他忽然轻笑,“朕说过,你我之间不必有隔阂。”
德明“扑通”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陛下,您这是何苦?奴婢只是心疼陛下,玉大人一定会因此事怨恨您。”
“怨恨?“年轻的帝王拈起案上白玉貔貅把件,对着烛光端详其腹中血沁,认真思索了一瞬,突然笑出声来,叹:“德明啊,人心可比这玉雕复杂多了。”
貔貅的眼珠突然脱落,在案上滚出清脆的响动。
“人这种动物是最会口是心非的,子非尔,你永远都不知道在这个人心中到底谁是最重要的。”
夜风掀起鲛绡帐,江既清的声音混在宫城呜咽的晚风声中。
“那些话本子里的计谋,层层叠叠,最是华丽不实。若是算不准人心,便不可能让人心甘情愿入局。若不能入局,再任何精妙的计谋都没用。”
上谋谋心。
的本意是在观察,亦是在测算。从皇陵开始,亦或者从玉浅肆答应为伯懿查清旧案的时候开始。
唯有知晓伯懿心中玉浅肆的地位,他接下来的计划才能顺利展开。
他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宫城,眼神比檐角的冰棱更冷,轻叹声随风潜入夜。
“今年的天真冷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第一场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