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是不择手段。那是因为他身后,是无数依仗齐国公府而活的人。
他原本也可以对自己同样,恩威并施也好,阴谋算计也罢,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但他从来没这么做过。
伯懿听着这些质问,与对另一个人全然的信任,难过之余,倒也生出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她生气,是因为她在乎。
他望进玉浅肆的浅眸里,咽下喉间的苦涩:“我对你有所隐瞒,但我从未骗过你,阿如。我不会威胁皇权,更无意于齐国公府作对,我只想为我的母亲求一个真相。之后,我便会离开这里。”
他从小在西北风沙里长大,他知道天下太平与安定有多么不容易。所以他比谁都更担心动乱。更何况如今风家蠢蠢欲动,他绝不可能任由风家利用他做出些什么举动来。
“浪迹天涯也好,战死沙场也罢,我的归宿永远都不是这京城。”
檐角铜铃忽地乱响,惊落几片枯叶粘在伯懿的下袍上。玉浅肆的眼神落在上面,眼中蓄上了些微酸意。
伯懿他苦笑着,越过玉浅肆,望向禅院深处,好似寂空还坐在那里笑望着自己,让自己莫要执着。
“自从回京之后知晓了幻颜一事,我便不仅一次想过,若是还有幻颜便好了。换一张脸,换一个活法,说不定对我来说,便可以解脱了。只可惜,当年从玉家得来的那些,十年前就都用完了。”
听到伯懿所言,玉浅肆无意识碾碎了脚边松果,碎屑刺破鹿皮靴底的声响,惊得梁间灰雀扑棱棱撞向残破的窗纸。
伯懿当日所为,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只是不知为何,她一想到这件事,便是难以控制地生气,偏偏伯懿毫不知情,还继续说个不停。
“阿如,我从未想过要让你陷入如此左右为难的境地。”
他方才看到她眸中的怒火,突然明白了过来。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如果向王嵩隐瞒,便是对王嵩不利。但如果告诉王嵩,他恐怕就没命了。她之所以生气纠结,是因为看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