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冥王这官:顶着王爵的职位,受着天帝的恩典,本该清正廉洁带个头,咋能贪赃枉法招骂呢?你那些仪仗排场,不过是炫耀官架子;心肠比狼羊还贪婪,早把臣子的节操玷污了!你让人用斧头敲、木槌砸,百姓的皮骨都被折磨空了;你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连蝼蚁般的小命都不放过!真该舀西江水给你洗肠,再烧红东墙的铁床,请你进瓮里尝尝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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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和郡司,本是百姓的父母官,替天帝管理人间善恶。就算职位不高,也该鞠躬尽瘁;就算被上司逼压,也该硬起脊梁。可你们上下联手像老鹰般狠辣,压根不管百姓穷;耍尽奸猾手段,连鬼都嫌你们心黑!收了贿赂就枉法,简直是人面兽心!该把你们刮骨剔髓,先罚在阴间受刑;再扒皮换骨,让你们下辈子投胎做人好好反省!
“那些差役们:既然在阴曹当差,就不该再干人事。本应在公门里积德,或许还能转世为人;咋能在苦海里兴风作浪,造下弥天大孽?你们嚣张跋扈,脸比六月的霜还冷;横冲直撞,威风得阻断九衢大路!在阴间作威作福,都知道狱吏最横;帮着昏官施暴,人人怕你们像屠夫!该在法场剁了你们四肢,再扔到滚水里煮烂筋骨!
“姓羊的这家伙:有钱没良心,狡猾一肚子坏水。金子堆得遮了天,闹得阎王殿里全是阴霾;铜臭味熏得人晕,让枉死城里不见天日。你那臭钱连鬼都能使唤,财大气粗简直能通神!该抄了羊家所有家产,赏给席方平尽孝!立刻押到东岳大帝那儿执行!”
又对席廉说:“念在你儿子孝顺仗义,你本性善良懦弱,再赐你阳寿三十六年。”说完派两个人送他们回家乡。
席方平把判词抄下来,路上跟他爹一起看。到家后,席方平先醒了过来,让家人打开棺材看他爹,那尸体冷得像冰块,等了一整天,才慢慢变暖活了过来。等他们想找抄的判词时,却发现已经不见了。
从这以后,席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三年时间,好地就占了整片田野;而姓羊的后代越来越落魄,家里的楼房和田地,全归了席家。乡里有人买了羊家的地,夜里做梦梦见神人骂他说:“这是席家的东西,你咋能占着!”刚开始这人不信,可种了地之后,忙活一年连一斗粮食都收不着,只好又把地卖给了席家。席方平他爹活到九十多岁才去世。
蒲松龄说:“人人都说有净土,可谁知道生死相隔,念头都会迷糊,连自己咋来的都不知道,又哪知道咋去呢?更别说死了又死、活了又活的事儿了!可忠孝之心一旦定下,多少磨难都不会变,席生这人真是厉害啊,太了不起了!”
素秋1
俞慎,字谨庵,是顺天府世家子弟。有回进京赶考,住在城郊客店。他常见对门有个少年,长得跟画上的美男子似的,心里挺喜欢,就慢慢凑过去搭话,发现这少年谈吐风雅得没话说。俞慎一高兴,拉着他胳膊请到自己住处喝酒。问起姓名,少年说:“我是金陵人,姓俞,名士忱,字恂九。”俞慎听着同姓,更觉得亲近,当场就跟他拜了把子,少年后来就把名字简化成“忱”。
第二天,俞慎去拜访,见他家书房挺整洁,可大门破破烂烂,连个仆人都没有。恂九把他让进内屋,喊妹妹出来拜见。那姑娘十三四岁,皮肤白得连粉雕玉琢的美人都比不上。过了会儿,姑娘端茶来待客,看这样子家里连个丫鬟婆子都没有。俞慎觉得奇怪,聊了几句就出来了。打这以后,哥俩好得跟亲兄弟似的,恂九天天来客店找他;有时俞慎留他过夜,他就说妹妹没人作伴走不开。
俞慎说:“兄弟你漂泊千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兄妹俩身子骨又弱,靠啥过日子?不如跟我走,我家有地方住,咋样?”恂九挺高兴,约好等考完试就去。考完那天,恂九拉着俞慎说:“中秋夜月亮贼亮,我妹素秋备了点酒菜,可别扫她兴。”硬是把他拽进内屋。素秋出来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进里屋放下帘子准备吃的。没一会儿,她亲自出来端烤肉。俞慎赶紧起身说:“妹妹忙前忙后,我咋好意思!”素秋笑着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