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丧事办完,长亭就想回娘家,怕被她爹怪罪私自跑出来。石太璞拽着儿子哭嚎,长亭心一软又留下了。没过多久,有人来报说她妈病了,长亭对石太璞说:“我当初为了你爹奔丧回来,现在你能不让我为了我妈回去看看吗?”石太璞只好答应。长亭让奶妈抱着儿子去别处,自己抹着眼泪出门走了。这一走,又是好几年没回来,石太璞爷俩慢慢也死了心。
有天刚蒙蒙亮,石太璞开门一看,长亭竟飘进门来!他正惊得想问,长亭已愁眉苦脸坐在床榻上,叹气说:“我从小在深闺里长大,出个门走一里地都觉得远,如今一天一夜跑了上千里,可累死我了!”石太璞追问咋回事,她欲言又止,问急了才哭着说:“如今跟你说了,怕我掉泪你却偷着乐!近年我们搬到山西地界,租了个姓赵的乡绅家的房子。我爹跟赵家老爷处得挺好,就把红亭嫁给了他家公子。可那公子整天花天酒地,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红亭回娘家告状,我爹就把她扣下,半年不让回去。那公子恼了,不知从哪儿雇了个恶人,弄来鬼神锁链把我爹捆走了!全家吓得魂飞魄散,转眼就跑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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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太璞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长亭气呼呼地说:“他再不是东西,也是我亲爹!我跟你夫妻一场好几年,只有恩爱没红过脸。如今家破人亡,一大家子流离失所,你就算不替我爹伤心,难道也不可怜可怜我?听见了还幸灾乐祸,连句安慰话都没有,咋这么没良心!”说完拂袖就往外走。石太璞追着道歉,早没了人影。他怅然若失,懊悔自己太过分,心想这下彻底完了。
过了两三天,长亭她妈和她竟一块儿来了。石太璞又惊又喜,忙着问候。谁知母女俩扑通跪下,石太璞慌了神,忙问咋回事,母女俩抱头痛哭。长亭说:“我赌气走了,如今撑不住又来求你,还有啥脸面啊!”石太璞说:“你爹本就不是东西,但老太太的恩情、你的情义,我从没忘过。不过人嘛,听见仇人倒霉难免乐呵两下,你就不能忍忍?”长亭说:“刚才在路上遇见我妈,才知道绑我爹的人,原来是你师父!”石太璞说:“要是这样,事儿就好办了。可你爹不回来,你们父女离散;要是救回你爹,只怕我又得心疼你跟儿子了。”老太太连连发誓不会忘恩,长亭也哭着保证会报答。
石太璞当下收拾行李就往汴城去,打听着找到玄帝观,正赶上王赤城刚回观里没多久。他进去拜见师父,王赤城劈头就问:“咋跑这儿来了?”石太璞瞅见厨房底下拴着只老狐狸,前腿还穿了个洞挂着锁链,便笑着说:“弟子来这儿,就为了这老妖怪。”
王赤城追问缘由,石太璞说:“这是我老丈人。”接着把前因后果全说了。王道士早知道这老狐狸狡诈,起初不肯轻易放了他。石太璞死乞白赖地求,才总算答应。石太璞趁机把老丈人以前使的那些坏招全抖搂出来,老狐狸听了,一头扎进灶台缝里,瞧着还有点害臊。王道士笑着说:“看来他那点羞耻心还没全丢光。”
石太璞起身把老狐狸从灶缝里拽出来,拿刀砍断锁链就抽他。老狐狸疼得龇牙咧嘴直哼哼,石太璞故意不使劲抽,一下下顿着来,还笑着问:“老丈人疼了?要不咱不抽了?”老狐狸眼睛滴溜溜转,瞅着还有点生气。等松了绑,他摇着尾巴跑出观去了。
石太璞跟师父告辞往回走。三天前就有人给翁家报了信,长亭她妈先赶回去了,留长亭等着石太璞。石太璞一到,长亭迎面就跪地上了。他赶紧扶她起来说:“你要是没忘了夫妻情分,就不用老想着感激我。”长亭说:“如今我们又搬回老地方了,跟你家就隔条村道,以后通个信也方便。我想回娘家看看,三天就回来,你信我不?”
石太璞说:“儿子打小没妈,我可不能让他再没了娘。我天天打光棍都习惯了。如今我可不像那赵公子,反倒以德报怨,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要是不回来,那就是你负心,咱就算离得再近,我也不会再管你,这有啥信不信的?”
长亭第二天回了娘家,才两天就回来了。石太璞问:“咋这么快?”长亭说:“我爹还记着你在汴城耍弄他的事儿,唠叨个没完,我听着心烦,就赶紧回来了。”从这以后,小两口天天腻歪在一起,可翁婿俩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红事白事都不走动。